昨天去拔我的智齿，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手术（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智齿拔除手术），但是心里却憋着一股恐惧与焦躁混合在一起的压力。这样的心理压力从清明节后预约了牙医就开始酝酿，一直到昨天在牙医诊室时达到高潮。一开始我在大厅候诊，手机没电在充电中，便拿来随身带着的《乡土中国》看。周围的诊室不断地传来电钻“呲呲呲呲”的声音，混杂着小孩子“哇哇、啊吖”的哭喊声。我的心思被这样的环境音效牵绕着，一段文字看了三四遍，看了后面忘前面，完全看不进去。我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拔牙的事情，让自己从这些令人焦躁的声音中抽离出来，然后便听到一个医生小姐姐叫我去拍牙片。X光照片我总共拍过三次，一次腰椎，一次手肘，一次脚踝。我对拍X光其实也有一些心理恐惧，这种恐惧并没有随着我拍片次数的增加和年龄的增长而有所减少。医生给我穿上一个厚重的防辐射服，让我咬住机器前的引导物，使头部正好在机器环绕的正中心位置。我一个人便站在这个机器中间，机械臂从我的脑门上方伸出一个侧臂，然后在我面前环绕。我闭上眼睛，脑子里不断蹦出好莱坞科幻电影里面实验失败后被辐射的变异人，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绷紧起来，我可不想变成变异人！X光拍摄很快，身旁小姐姐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脑洞。脱掉防护服走出X光室，便在屏幕上看到了我的牙片，整整齐齐的排成上下两排。然后医生指了指右下角，告诉我“这是一颗近中位阻生齿”，我看了看，哈哈哈，正如我所料，我在网上查阅了好多好多资料，每天晚上对着镜子扒开我的嘴看半天，我就猜它长这样儿。回到大厅又是片刻等候，听到B6诊室叫我的名字，我便起身往里走，心率明显感觉升高了，我知道拔牙要开始了。牙医是一个年轻的女士，戴着帽子口罩，只有眼睛露在外面，她的助手也是个年轻女士，或许年龄和我差不多大？我不知道我的紧张在她们眼里会作何反应。牙医指着屏幕上我的牙片对我说，右下这颗智齿需要拔除，右上的智齿虽然不阻生，但没了与它相咬合的牙齿，也一起拔出。我没说什么，只是问了问右下这颗智齿需不需要切开牙龈。医生回答我，这个切口大小要看你智齿露出的情况而定，我们肯定是越小越好。因为我看牙前自己做了功课，看了拔除近中位阻生齿的实操视频，医生会把牙龈沿着阻生齿切开，然后把露出的牙槽骨用钻头钻开，最后把智齿切块撬松动，用镊子捏出，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。这个视频我本身是不想看的，但是我的好奇心又强迫着自己把它看完，看的过程中头皮发麻，脚趾头情不自禁扣着地板，内心焦躁。不过看完之后的后果就是，我清楚了解了接下来要发生在我嘴巴里的血肉模糊的景象，无知者无畏，所以我现在心里慌的一批。伴随着慌乱却故作镇定的内心，便坐到牙医的躺椅上，被调整好座椅靠背，仰面朝天，一束很强烈的光打在我脸上。医生们在我头顶上方的位置准备器具，她们边准备边交谈。我听见一个说，“把那个麻醉药给我递一下...”，然后余光便看见一根细长细长的针头，像是注射器的模样，从我头顶滑过。我头皮开始发麻，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椅子扶手，脚掌也绷紧了。医生用器具把我嘴巴扒拉开，针就伸了进来。我赶紧闭上眼睛，我不想再看到她们把什么器械伸进我嘴里。也就是一瞬间的刺涨感，似乎还伴随着针头扎破牙龈表面的类似于笔戳破白纸的“啵”的一下（我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见这一声），感受到医生把针完全扎进牙龈的推进感，就没了。我还在脑子里想这么长的针头会不会扎穿我的牙槽骨，会有多疼。然而，医生动作很快，下牙槽打完接着打上牙槽，几分钟不到，就告诉我麻药打完了先休息两分钟，等嘴麻了我们开始拔牙。我问了一句，怎么判断嘴麻没麻。医生说，等会儿不疼就是麻了。我：....于是就开始拔牙了，我全程闭眼，完全不敢睁开。拔牙视频我记得清清楚楚，不断在我脑子里重播，我似乎就灵魂出窍上帝视角看着我自己。先是上颌的智齿，这颗智齿姿势很正，本身没什么问题。但由于下面对位的智齿要拔，它也不能幸免。整个过程非常迅速，丝毫没有什么痛感，甚至我已经感受不到牙龈和牙齿的存在。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医生的工具用力地挤压在我的嘴巴上，接着“咔嚓”两声倒是很明显。然后医生就告诉我，上颌的智齿已经出来了。接着就到下颌的阻生智齿，依旧是没有任何感觉。拔牙视频告诉我，首先需要用手术刀把阻生齿及第二恒牙周围的牙龈组织划开，然后从牙龈中间一刀切下去，用工具把牙龈向两边扒拉开，同时要不断切断牙龈和牙槽骨之间连接的部分，就像是猪排剃掉筋膜的时候的刀法一样。这时候血液会从切口中不断渗出，需要用注水冲洗然后用吸管吸走。清洗完工作面后，就可以对露出的乳白色牙槽骨开刀了。这一段我有感觉，因为钻头的声音太强烈了，骨传导的声音轰炸着听觉神经，“滋滋滋滋”，这声音绝对是足够吓人的。想象一下，一个人拿着电钻把你的牙槽骨给钻开了。我赶紧掐住自己无限发散的脑洞，强迫自己不再想拔牙的事情，不去想颅内的这股刺耳恐怖的电钻声。我依旧闭着眼，想象自己在春节在山西的惬意时光，想象云冈石窟里仰头看着高大的释迦摩尼佛像，我就安静而又虔诚的和佛祖对视了起来...中间出神了一次，又回到了拔牙现场。这次”滋滋滋“的声音稍微和刚才不同了，感觉像是开始用电锯锯牙了，对，就是视频里面钻开牙槽骨之后的步骤——用电锯把智齿横向分解成上下两半。我赶紧又火速逃离拔牙现场，这次来到了长沙，想到了去看马王堆的种种场景。噢，或许我现在躺着的姿势和当时去看辛追夫人一个样？或许我被拔下来的智齿会被保存几百上千年，成为未来人类博物馆里的化石？转移注意力真的奏效，它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紧张。反正没有疼痛感，只要不想这件事就好了。然后再次感受到挤压，医生开始撬我的牙了。开头翘了两次似乎支点没找好，都没有反应。第三次，只听”咯嘣“一声，然后医生告诉我把牙齿吐出来。我才发现嘴巴里怎么多了一个坚硬的小东西，倒腾了半天没倒腾出来。我的嘴巴张开太久已经不听使唤了。医生让我用舌头顶一顶，然后用镊子给镊了出来。“两颗牙全部拔出，现在给你缝线”，医生告诉我，我用手指头比划出一个”OK“的姿势。缝线的时候我的内心已经基本平复了下来，这就完了？这似乎有点快啊？可以感受到线在牙龈上穿梭时的拉拽感，然后打上结，用剪刀剪去线头。缝线的过程也是相当的快，同样毫无疼痛。躺椅靠背调整，我的躺姿总算变成坐姿。我问医生，我的牙呢？能不能给我看看？医生说，牙已经处理扔掉了。我便要求给我找回来。于是助手跑到垃圾桶里把我的牙翻出来，冲洗了一下包在纸里递给我。是我的上智齿，因为下智齿已经被切成两半了。我看着自己的牙，心中感慨良久。回忆起来，其实我小时候换牙的时候，去牙医诊所拔过一次。但那次其实是乳牙已经“呼噜”了，即已经松动了。医生给我一捏就下来了，速度很快，我已经忘记了当时什么感觉。这次拔智齿，应该才算得上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拔牙。另外，说到我对拔牙的恐惧，其实应该讲是我对看病的恐惧。我从小没生过什么病，更没做过任何手术，但就是对手术害怕，对医院、对看病、对注射器等器械有着天然的恐惧。理性的讲这些本是毫无危险的东西，但恐惧有时候就是很感性的，所以我也一直很好奇我自己，对此恐惧的深层次原因？后面，医生告诉我，下周过来拆线，并给我配了消炎药阿莫西林和止疼药布洛芬。我其实内心是拒绝的，因为抗生素类药物吃多不好，布洛芬对胃肠道也不好。我问医生，如果不吃止疼药会怎样。医生说，会疼。我不清楚是如何的疼痛，于是我还是老实吃了一粒。当晚又吃了阿莫西林，因为嘴巴里伤口接触食物频繁，还是保险起见。晚上睡觉的时候，牙齿开始阵阵的疼痛，但完全可以忍受，于是布洛芬就没有再吃了。至此，我得出结论，原来拔智齿，也不过如此嘛！（附图：我的上颌智齿。鉴于这次拔牙，也算是我人生中一次难得的经历。我便将其描述下来，话语略显冗长，但也确是我的内心所想所感。记录一下，以做为未来回忆过去的小趣味吧。）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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